李宗仁守徐州「龙潭战役 李宗仁」

1938年5月底，日方华中派遣军13师团一路杀气腾腾，马不停歇地奔向徐州城。沿途，陆军大将杉山元不惜以几万日军士兵的生命为代价，下令让30万精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徐州，企图一举歼灭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，报台儿庄战役一仇。

不料，待他聚兵城下，城内却只有寥寥数人，还都是伤兵和部分无法行走的市民。至于那50个师的中国军队，他一个影子都没见到。杉山元不敢相信眼前之景，50万人的军队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消失？中国军队哪来这么大能耐，难不成还会遁地？

杉山元不肯接受中国军队成功撤离的事实，命令部队扩大搜索范围，让他们势必找出中国军队，就算是掘地三尺，上天搜寻，也得把人给找出来。他这命令一下，日本骑兵和空军都得忙坏，该搜地的搜地，该上天的上天，徐州方圆几百里都被他们搜了个遍。

殊不知，与此同时，中国军队早已朝南转移，徐州就是一座“空城”。

图 | 日军进入徐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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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7年，淞沪会战形势严峻之际，南京国民政府和日军大本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徐州。

“自古彭城列九州，龙争虎斗几千秋”。这“彭城”就是当今的徐州，从古至今，作为兵家必争之地，它“不仅是华北与华中之间的交通枢纽，也是从黄海进入中原地区的通道，津浦铁路与陇海铁路在此交会，大运河也在附近穿过”。

南京国民政府正是看中了徐州的交通条件，若是中国军队能驻扎在徐州，就可以隔绝华北和华中两地的日军，还能给武汉战区拖延时间，从而建立以武汉为中心的战略防线。

然而，日军也想到了这一点。要是成功占领徐州，他们便能结合南北兵力，沿路直攻武汉。

于是，随着淞沪会战失败，中国70万精锐部队撤退后，日军开始乘胜追击，于12月13日进入南京城，屠杀中国同胞30多万人。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刚结束，贪婪的日军仍不罢休，计划占领徐州。

为了切断日军兵力，守住徐州，蒋介石早在南京告急时就通知李宗仁，喊他快去徐州坐镇。

受命于危难之时的李宗仁火急火燎地赶往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，本想大展身手，部署好兵力守城。没想到，他一上任，就发现徐州城内部队不仅少得可怜，还全是杂牌军。

第31军，隶属广西，彼时正在苏北海州驻防；第12军和第55军，全驻守在山东境内；第3军团军团长庞炳勋下辖5个团，原为西北军，虽然庞炳勋作战经验丰富，但其军团实力只抵5个步兵团。至于第57军军长缪澂流下辖的第33师和第117师，是由江苏保安队改编来的，战斗力极差。几乎只有第51军军长于学忠下辖的第113师和第114师有一定的战斗力。

李宗仁看着手上的部队序列表，愣是不敢相信蒋介石给第五战区调派了这么多“无用兵”。

这仗要他怎么打？这城又要他怎么守？

图 | 李宗仁

当初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时，蒋介石邀请过他和白崇禧一起商量抗战大计，李宗仁当即回电报：“中央决心抗战，我辈誓当拥护政府。”

知晓李宗仁和蒋介石来往后，他的好友们纷纷发去电报，劝阻李宗仁和蒋介石联系，免得像张学良和王家烈等人一样丢了自由，导致广西省被蒋介石控制。

好友的劝言，李宗仁都听进去了，毕竟他和蒋介石不同派系，总归是要提防点，可他还是跟着蒋介石抗战了，理由如下：“一是当今局势，中国有两条路可走，不是抗战图存，就是投降亡国；二是如果蒋介石走投降之路，不仅全国军民不同意，恐怕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也将自动实行抗战。”

因此，李宗仁断定，蒋介石会老老实实抗战。但他万万没想到，蒋介石居然这么用兵，第五战区的这些部队兵，几乎都是被他淘汰过来充数的。要是这杂牌军打赢了仗，那他脸上自然有光，要是打输了，那就是李宗仁的锅，谁让他是第五战区总司令呢？

清楚蒋介石为人做事风格的李宗仁不想过多追究，毕竟英雄不问出处，不管是杂牌军，还是中央军，都是平等的。在李宗仁看来，士兵们都是抱着一腔热血来与日军拼命，那他就要以诚相待，团结兵力，提高全军士气。

稳住了被蒋介石冷落的部队后，李宗仁开始着手部署津浦线防御战。

彼时的报刊头条上，政论家们都猜测日军得手南京后会直接夺取武汉，但李宗仁并不这么想，他对蒋介石说：“这只是那些新闻记者纸上谈兵，没有最起码的军事常识。日军下步必须打通津浦线，彻底清除右侧的威胁，使日军的南北战场连成一片，然后才可能西进。”

蒋介石虽然在派遣军队这事上不厚道，但在部署作战方案上，他还是很认真的。这不，对于李宗仁的看法，他不仅完全同意，还强调说之后京沪线上撤回江北的部队，都给第五战区管制。这也算是给李宗仁这少得可怜的兵力一点安慰。

图 | 李宗仁 蒋介石 白崇禧

兵力一事勉强解决后，李宗仁便和参谋人员一同策划作战方案。

根据战区现状及敌人动向，李宗仁出台了兖州会战计划，若是在黄河守备的一线部队受到攻击，那就立刻往莱芜、泰安、肥城和新泰、大汶口地区撤退，“占领要点，在该地区迟滞敌人的南进”。至于济南以东的部队，在形势危急时来不及撤退的话，“可向博山、泰安及新泰、泗水南北一带山地撤退，协助主力的会战，并向敌人侧背出击”。

此外，针对日军主力在海岸登陆的情况，李宗仁则提出“黄河守备部队向泰安以南撤退，海岸守备部队的主力应向日照、莒县、沂水一线撤退，左翼同新泰、泗水附近友军联系，掩护战区右翼。其一部如无敌情，仍然固守东海岸”。

要是计划顺利进行，那当第一线部队撤退时，第二线部队应当前往邹县支援，阻止敌人南下。其余部队则按兵不动，在徐州附近坚守。

李宗仁这个会战计划其实已经考虑得很细致了，各种情况都设想了一遍，后续他还出台徐州会战方案，以防前面这些部署失败，致兖州沦陷。

徐州会战方案主要是将军队主力都集结在微山湖西侧地区，日军若是采取猛攻措施，那津浦路正面部队就可以撤退到“徐州西南萧县与津浦路之间地区，准备向西北及东北进出”。其中，第22集团军作为预备队，在苏豫鲁边区策应；第六十八军与第五战区的第三集团军共同担任黄河以南的防守任务。

如果这个战略成功了，那中国军队还能稳住第五战区。可偏偏闹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韩复榘的公然抗令事件，打乱了李宗仁的计划，让第五战区陷入危险境地，徐州会战也因此拉开帷幕。

图 | 行进在台儿庄的日军队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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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鲜血染遍整座南京城后，徐州城内的战鼓响了。

其实，作为接下来全国抗战的第一战场，第五战区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，李宗仁部署的作战安排都在有序进行，战争优势明显偏向国军。然而，副司令韩复榘却以没有大炮为借口，让日军渡过了黄河，直接攻到徐州城下。

没有大炮并非是问题关键，日军之所以能顺利渡过黄河，主要还是因为韩复榘压根就没有抵抗过。至于他为什么不抵抗，就要提提蒋介石和他之间的恩怨了。

早在第五战区军事会议上，李宗仁就安排韩复榘负责山东军事，且给他下达重任——让日军不得越过黄河。韩复榘接受任务，但要求重炮30门，李宗仁同意了。

曾经和韩复榘有过矛盾的蒋介石听说这事后，故意把重炮旅调走。韩复榘知晓此事后当即发怒，破口大骂蒋介石，气急败坏的他索性也不打仗了，就要和蒋介石赌气对着干，日军过了黄河，他直接不战而退，说：“日军过了黄河，我们没有大炮挡不住，撤退。”

这一闹，李宗仁的周密计划全废。据说蒋介石收到电报时都快气炸了，命令韩复榘不准撤退，可那时他人早已退到了泰安。若是退到泰安坚守着，那还能挽回局面，继续按李宗仁的计划作战，但韩复榘偏不，不仅无视了蒋介石的电报，也不听李宗仁的命令，继续撤退至曹县。

日军一路上不费一兵一炮，轻轻松松拿下山东，来到了徐州战区。

图 | 进入徐州的日军士兵

对韩复榘违抗军令的行为，李宗仁气疯了，赶忙命令其他部队去牵制敌人主力，确保徐州地区安全。

但狡猾的日军在占领山东的那一刻，就已经想出了一个南守北攻的新战略，他们直接以山东作为据点，三面围攻徐州。除了李宗仁预料的津浦线之外，以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为首的第5师团沿徐州北线进攻，与矶谷廉介率领的第10师团在台儿庄会师，从而南北夹击徐州。

腹背受敌之际，武汉最高统帅部副总参谋长，人称“小诸葛”的白崇禧来给李宗仁送兵了，李宗仁一听是军队，不管好坏，都要了。那是四川的第22集团军，是一支被各地司令官包括蒋介石在内嫌弃的部队。

可就是这样的部队，打响了滕县保卫战。他们在李宗仁的指挥下和日军打了四天半，从3月14日早晨打到3月18日中午，死伤5000余人，与其对仗的日军第10师团死伤达2000余人。

虽然滕县最终仍是被攻占，但如果没有这5000余人的拼命抵抗，或许就不会有台儿庄大捷。如李宗仁所说：“若无滕县之死守，焉有台儿庄大捷？台儿庄之战果，实滕县先烈所造成也。”

自原先的作战计划被韩复榘的不战之举给毁了之后，李宗仁立刻出台新的战略计划，最终目的是“粉碎日军在台儿庄会师的计划”。他打算先在淮河南岸阻止日军，打破南线日军与北线日军会合的企图，紧接着再“将东路日军之右翼阻挡在山东嘉祥地区，以此来确保徐州的安全”。

图 | 日军进入徐州

计划虽好，但时间紧迫，李宗仁需要和日军抢先机，才能在台儿庄布防。滕县保卫战便给了李宗仁这个时间。

短短四天，李宗仁可谓是天天在进行头脑风暴。台儿庄这一战是肯定要打的，且还必须打好，打不好的话，李宗仁自觉愧对国人，愧对在滕县保卫战及临沂会战中为国捐躯的烈士们！

至于该怎么打，李宗仁其实有了初步计划，但这计划不成熟，有三个致命问题：

“第一，张自忠、庞炳勋两军在临沂一线是否坚守得住，能不能把板垣师团阻挡在临沂以北，不让其南下；第二，中国军队能否在台儿庄、运河一线阻止住日军的攻势；第三，中国军队侧翼部队能否以有力的攻势牵制并不失时机地歼灭敌人。其中第二个问题又是关键的关键。因为如果日军攻下台儿庄、运河防线，迫近徐州，则中国军队在临沂一线防守的张自忠、庞炳勋两军以及准备侧击敌军而进入峄县以东地带的汤恩伯军团，都将处于日军的两面夹击之中，中国军队整个鲁南防守作战计划就将破产。”

为了出台完美的作战方案，李宗仁特地单独和白崇禧商讨。白崇禧在来徐州前曾与周恩来会面过，这次也算是来给李宗仁转达周恩来的建议。

彼时正值国共合作时期，虽然两军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，但事关国土领地，其余事情都可先放于后头。对于徐州战况，周恩来一直有在关注，他建议道：“在津浦线南段，应以运动战为主，以游击战为辅。在徐州以北可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的方针，守点打援，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。”

图 | 周恩来

本来还思绪不清，现在一听这话，李宗仁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样，连连点头。白崇禧还转达道：“周恩来认为滕县已失，矶谷师团必然骄狂无比，估计敌人很可能不等待与临沂受挫的板垣师团会师，也不等津浦南段的日军北上呼应，便孤军直扑台儿庄，以图一举而攻下徐州，夺取打通津浦线的首功。”

李宗仁也是这么想的，说：“对这一点，我已估计到了，依你之见，是否严令汤恩伯部进行阻击？”

对此白崇禧反倒觉得保守，回道：“我看，与其阻击，还不如放进来打。”

李宗仁闻言，紧皱了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，这场仗就是要“守点打援”，直接诱导日军深入台儿庄，然后集中兵力围歼他们！

战略有了，接下来就是制定详细计划，请君入瓮。

经过慎重考虑，李宗仁出台了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，具体内容是：“利用日军急于打通津浦线的骄狂心理，采取固守台儿庄及运河一线，诱敌来犯，断敌后路，乘机实施反包围，聚歼日军的作战方针。先令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的第二十七师，第三十师布防于运河一线及台儿庄以西；以第三十一师主力固守台儿庄，以一部与台儿庄东西两侧支援核心阵地作战；将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部署与向城、洪山镇一线，阻击北面之敌，并相机让开津浦路正面，诱敌深入，待敌军主力进到台儿庄时，即南下袭敌侧背。”

远在武汉的蒋介石也赞同该计划，他一改往日做法，想方设法给李宗仁调动所有能动用的部队，让他们立即支援第五战区。

各地精锐部队纷纷汇集于徐州，一场激战即将爆发！

炮火轰鸣声响，台儿庄硝烟四起。

图 | 李宗仁

3

3月27日，当最后一缕夕阳融入暮色中时，日军开始了对台儿庄的进攻，万发炮弹齐齐落在了台儿庄城内。刹那间，街道商铺被火海侵袭，几十辆坦克及五六千名步兵一窝蜂地涌入了台儿庄。

按照计划，国军实行了佯攻措施。当日军正面攻击台儿庄时，第31师军团军营长池峰城率兵诱敌，一边反击敌人一边撤退，吸引主力。

然而，诱敌计划并不顺利，第31师靠着手榴弹和大刀与日军血战了五天五夜，伤亡惨重，且迟迟等不到支援，一班一排一连轮着与日军对抗，池峰城整个部队几乎都快牺牲完了。

不止31师，在其他战线的军团都已经遭到猛烈攻击，各军营长纷纷产生了撤退的念头。

彼时蒋介石也收到了好几个关于守与撤的电话，对此，他下了死命令：“台儿庄是徐州、淮海的屏障，关系第二期作战，故以第2集团军全力保守，即有一兵一卒，亦须本牺牲精神努力死拼，如果失守，不仅该军全体官兵重惩，李长官、白副长官、林次长亦有处分。”

不用蒋介石命令，作为第五战区领头人的李宗仁也不允许撤退，日军已经落入圈套，怎能就此罢休？因此，在孙连仲联系他讨论撤退时，他狠了狠心，说：“敌我在台儿庄已血战一周，胜负之数决定于最后五分钟，务必守到明天拂晓。如违抗命令，当军法从事。”

孙连仲虽然心有怨气，但也听从命令，在接连收到部下电联时，他发怒吼道：“士兵打完你就自己上前填进去。你填进去了，我就来填进去。有谁敢撤退过运河，杀无赦！”

图 | 孙连仲

到了这时，所有士兵才明确现况，撤退是绝对不可能撤退的，要么战死到最后一刻，要么回去被军法从事。

于是，正在前线上拼死抵抗的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，纷纷加入敢死队，打算与敌人拼命！

据记载，夜幕降临时，各军团敢死队成员都趁着夜色突袭日军，“在敌人的掩体、房屋内与敌拼杀，即使自己受伤倒地，也要用尽最后的力量拉响身上的手榴弹，与日军同归于尽。”

战争开始的头两天，双方军队还会抽出人员去搬尸体，现在打了这么久，不管是国军还是日军，早已没有力气去搬尸体救伤员了，两方战线尸体一层叠一层，伤兵一排接一排。

从某种程度上看，台儿庄战役其实也是一场持久战，国军陆续派敢死队突击，日军也要一波接着一波防守进攻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死在睡梦中。他们一边打还要一边怀疑，怎么这国军一批又一批？打都打不完，打了一整个白天，晚上还有精力来突袭。

其实，国军也没有力气了，可军令下达，哪能不遵守？

前线战况越发吃紧时，孙连仲的军队数量已经少不胜少了，可李宗仁还是让他继续组织敢死队，不管是士兵，还是担架兵，都要上，就连炊事兵也要参与夜袭。李宗仁甚至拿出十万元激励军心，说：“这十万块钱将来按人平分。重赏之下，必有勇夫，你好自为之，胜负之数，在此一举。”

李宗仁之所以敢这么豁得出去，是因为他早已安排好援助队伍。只要前线军队守到汤恩伯第20军团抵达的那一刻，他们就可以不用再陆续奔向“地狱”了。于是，在次日拂晓前，仍活着的士兵彻夜不眠，一旦夜袭队伍需要援助，他们就挨个上阵。

本以为第20军团援助到位，原来的前线战士就可以歇一口气，但他们并没有，反而是参与了这场全线反攻。个个摩拳擦掌，能扛得动刀的纷纷与日军打近身战，只能拿枪扔手榴弹的，则坚强地站起来往前冲锋杀阵。

图 | 浴血的中国士兵

围歼剿杀行动开始，胜利的曙光即将到来！

为了台儿庄大战的胜利，李宗仁给各参战部队下达了新的任务：

“一、第二十军团，包括第七十五军的一部，消灭洪山镇北面的日军，并以主力向台儿庄附近的左侧背攻击，逐次向左迂回，务必在台儿庄左侧地区，将敌歼灭。

二、第二集团军右翼与军团联系，于4月3日全线出击，消灭台儿庄的日军；第一一零师准备以一个旅的兵力，从万里闸附近渡河，向北洛附近的日军右侧进攻。

三、第三集团军前敌总司令曹福林，指挥张测民支队五个团及游击总指挥李明扬部，为堵击兵团，迅速南下，向枣庄、临城合围。”

同时，他单独对汤恩伯下了死命令，要求他带领第20军团出击，给日军矶谷师团最后一击！

在接下来的战斗中，国军陆续夺回了3/4的阵地。孙连仲负责的敢死队夜袭行动大获成功，前线第21军团也传来胜利的号角，就差矶谷师团了！战士们的热血感染了李宗仁，本是在后方负责统筹发令的他，竟也束上皮带，带上手枪加入了战场，对这最后一场歼灭战作出新的指挥。

他先是命令炮兵炸毁日军阵地，随后让中国军队出击，“杀”的怒吼声一出，全员精神振奋，扛着大刀步枪冲向敌军！日军在国军的内外夹击下，连连败退。

1938年4月7日，李宗仁发出最后一个命令，让所有部队扫荡残余日军，将他们全部赶出鲁南，台儿庄战役大获全胜！

据记载，“台儿庄大捷歼敌万余，缴获坦克40余辆，火炮70多门，机枪数百挺，步枪1万多支，同时还缴获了大量其他军用物资。”

这是中国军队在抗战期间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，作为总司令的李宗仁在一夜之间也成了全民称赞的英雄。

然而，徐州并没有就此安稳下去。

台儿庄大捷带来的辉煌无数，几乎所有参与战役的军官士兵们都出尽了风头。

图 | 台儿庄大捷后，孙连仲(前排右一)和李宗仁(前排右二)、白崇禧(前排右三)等将领

眼看李宗仁如此会带兵，把杂牌兵打造成精兵，蒋介石便想着把自己其他精锐部队送到徐州战场去，鼓舞军民继续和日军对打，从而多来几个“台儿庄大捷”。

李宗仁听闻此事后，第一反应便是不赞同，台儿庄战役虽然赢了，但伤亡惨重，且徐州其他战区的形势并不明朗，台儿庄一捷后，日军更是派了增援到徐州，按理说接下来应该重新制定战略。可他的意见遭到了否定，全国各战区的精锐部队陆续来到徐州。

蒋介石以为徐州有那么多精锐部队在，局势应该会变好，却没想到一天比一天差，差到最后只能撤出徐州。

如果那些精锐部队没来的话，这撤退行动并不难，可他们来了，这50万大军的撤退行动可不容易规划。这一点也正中日军下怀，日方的情报机关早已向军长报告过，徐州城内有着各战区的精锐部队，因此日方便制定了包围徐州的计划，企图围剿李宗仁在内的所有士兵军官，报台儿庄战役一仇。

但他们小看李宗仁了。

图 | 李宗仁与白崇禧

在收到撤退命令时，李宗仁虽然也急得团团转，不知如何着手，但他还是围着地图硬是研究出了战略，他将这50万大军分成五路，分别突围：

“第一路：李宗仁长官司令部及廖磊集团军，由徐州沿津浦路南下，至宿县地区再折向西南，于界沟附近冲过涡河封锁线。

第二路：汤恩伯军团及机械化部队，由陇海路运河车站向西撤退，在符离集以北越过津浦路，突破宿县至永城间敌人封锁线，再从涡阳突破敌涡河封锁线。

第三路：孙连仲部及张自忠第五十九军，由台儿庄向西南退却，从徐州以南越过萧县以西的封锁线，在永城附近再次冲出封锁线。

第四路：关麟征部及川军一部，由徐州越过陇海铁路，向西北方向突围，突破黄口、李庄封锁线。

第五路：孙震部，由徐州以北柳泉向东南急进，跨过陇海铁路。经泗县折向西南而行，在固镇与蚌埠之间穿过津浦路，从怀远以西突破日军的涡河封锁线。”

命令下达后，全员开始执行计划，有秩序地转移部队，期间虽然与日军交火对战，但最后还是顺利地跳出了包围圈。

这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，华中派遣军的13师团得到了一座空城，作为参谋的桥本群少将不得不回去向长官报告：“我军虽以主力自徐州以西切断了中国军队的退路，将徐州地区铁桶般地包围起来，但总计约50个师的中国军队，于5月中旬突然从西南方向跳出我军重围，战果之微出乎意料！”

图 | 李宗仁

在他们的设想中，徐州城内的国军理应必死无疑，哪曾想，李宗仁竟能在一夜之间带着50万大军跑了。

但这一句话便能概括的结果，其过程并不容易。

为了顺利逃出包围圈，国军只能夜晚行军，一旦发现前路有日军骑兵队，还得跑到麦地里躲着，空中来了轰炸机，他们就得趴着。要是中途暴露，就如李宗仁所说：“吾辈千余人将无噍类了。”

自50万大军安全撤离后，徐州会战就已经算是划上句号了。

所有参战部队将准备下一场战役——武汉保卫战！

据说在阜阳指挥部的办公室中，李宗仁曾一直凝视着那张徐州作战地图，不停地念着：徐州、徐州......

文 | 千拾